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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从声音看见你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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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十二三岁那个年代,打电话还需要接线员转接。一般情景,是拿起话筒:“喂,总机,请接××。”大城市早有圆盘拨号电话了,但小地方都是人工转接。总机班全是年轻女性,那是常识。电影《列宁在十月》中有一幕,起义的水兵冲进总机房,吓晕的话务小姐被摇醒,把接线插进孔洞,又以优美的姿势晕了过去。好多同学都会模仿士兵的那句台词:“小姐你醒醒,你醒醒!”

有一年,我爸到外地做手术。医院,总机声音特别清脆动听。接通之前,我脱口而出:“谢谢。”对方回:“不客气。”现在看,是再普通不过的场景,但那是一个少年首次与陌生女人的礼貌交流。我不断回味那三个字的发音,觉得音质、语速,都有一种女性化的慵懒。其实哪有什么慵懒,就是职业化的回答,但少年被自己的想象力冲击了好久。

对声音的想象,需要一点阅历。我小时候,老以为收音机里藏着小人儿,为此还拆开过后板。仅此而已,不再深想。当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,播音员方明的声音,后来被分析为有“金属音”。朗读雷霆万钧的社论,就要这种声音,小孩子不可能懂。

罗兰·巴特用“声音的纹理”,来描述声音的身体性。他说,声音的这一深层身体属性,虽然没什么含义,但却给人带来感官的愉悦。“有什么东西在那里,不容忽略,顽固执着,超越了歌词的意义……某种直接发自歌者身体的东西,通过胸腹腔、肌肉、横膈膜及喉咙软骨深处的共同运动……”

声音的身体性,极具杀伤力。史上最有名的艳遇大师卡萨诺瓦,在旅馆住宿时,听见邻室一个年轻女人的娇媚哭声,他的鼻翼就不停地颤动了。他对她一无所知,不知道她是否令人着迷,不知道她是美是丑,年轻还是年老,单身还是已婚。他对这一切都不加考虑,立刻下令卸下已备好的马匹,留下不走了。让他孤注一掷的,仅仅是好听的声音。这个故事,是茨威格在《卡萨诺瓦传》中描述过的。他还有一个短篇《奇妙之夜》,故事的缘起,也是从声音开始的。我怀疑这个小说,是受了卡萨诺瓦事迹的启发。

一个36岁的男爵,多金,酷帅,文艺。突然有一天,他对任何女人都失去了兴致,变得冷漠麻木。有个晚上,他去*马,从上流社会的席位穿过。对漂亮女人的爱慕,他均视而不见,“像打羽毛球似的把目光送回去”。正当他进行“这种幼稚可笑的观察时”,听到身后一个女人热烈性感的笑声。

茨威格细致冗长地描写了这个过程。女人是匈牙利口音,语速极快,很悦耳,像唱歌一样把元音拖得很长。文艺范儿的年轻贵族,闭着眼睛,用她的声音虚构这个美人儿。她的头发,眼睛,嘴形,牙齿,鼻子,都想象到了;还设想了她的连衣裙颜色,帽子的款式;甚至想到,她手里拿着一根马鞭,大笑时用马鞭轻轻敲打着大腿。

不料那个女人,突然转到他前面来。他不由得睁开眼睛,怔住了。一切都像恶作剧般,与他的所有想象相反。她还是美得令人动心,但他的好胜心受到了伤害,拒绝承认她的美。就在此时,女人又大笑起来。她热烈的笑声,与她本人的丰满诱人是那么和谐一致。她的声音,与她身上的一切——隆起的胸,向前伸的下巴,目光,鼻子,还有使劲朝地面拄着伞的手,都那么充满激情,那么有挑逗性。主人翁感慨道:“这是女性的元素,是原始力,是有意的、缠绵的诱惑,是肉欲的欢乐的火炬。”

接着,是男爵对她丈夫的刻骨嫉妒,把情节引向曲折与高潮。这一切,都从听音识人开始。

这几年,我耳鸣得厉害。耳内的吱吱声,如永不停歇的蝉鸣。四处求医,苦不堪言。白天还好,主要是入夜破坏睡眠。有朋友说,他家住在码头边,天上又是飞机航路,照样睡觉啊。我回答,那我紧贴着铁路住过,轰轰声还助眠呢。脑子里耳朵里主动发声,跟外界干扰声有质的不同。医生说,耳鸣是世界级的医学难题,只能靠自己分散注意力了。

自此,我入眠就靠“白噪音”掩盖耳鸣。比如,一个叫“小睡眠”的App,有风声雨声涛声,有水滴虫鸣溪流。还可以把几种声音,自由组合起来。像是夜虫唧唧与风号雪舞,完全是两个季节,你偏要搞一把反自然穿越,也不是不行。

最绝的白噪音,叫“她的呼吸”。一个姑娘轻轻打鼾,鼻息,咂嘴,吞口水,含混的梦呓声,浑然天成,宛如就躺在我身边。试用了一晚,有莫名的犯罪感,放弃了。这种“声音的身体性”,当然出自高保真录音,所以才如此逼真。凭什么让个姑娘给你催眠,就算只是录音,也很别扭的。

无奈睡眠App也很快失效了。吱吱的耳鸣,穿透力很强,不论是“雨打芭蕉”还是“浪卷海贝”,都遮盖阻挡不了。在一夜一夜烦躁中,偶然发现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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